围绕央视《新闻联播》是否面临“变脸”契机?传媒界有关主持人风格“变脸”的讨论越来越热烈。当这场讨论的风浪涌进设有“主持专业”的院校时,主题明显地转向了主持人培养途径的探讨,直接尖锐地指问大学开设主持专业:“是不是一个美丽的错误?”
据悉,在我国,已有近300所高等院校开设主持专业,每年竟向社会输送1万多名“主持人”。然而,1995年就参与筹建上海戏剧学院电视艺术系主持专业、并曾担任电视艺术系主任的孙祖平教授说,他突然发现,大学开设主持专业,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:“在主持人的故乡美国,根本没有培养电视节目主持人的专业教育,而且世界上所有传媒大国都没有这个专业。”孙祖平尖锐地指出:“我们根本不可能用同一种主持专业的教学,来完成新闻、娱乐、教育、财经等不同节目主持人的培养。”
办主持专业,是首创更是误读
孙祖平曾经参与了8届主持专业本科班的教学,第一届毕业生里就有如今的明星主持人陈蓉、吉雪萍等。孙祖平认为,他们的成才主要得益于表演专业教学和口才等方面的教育,而非由所谓的“主持”教育培养。现行的主持教育缺乏的是为主持人定性的专业教育。
于是,孙祖平把眼光瞄向传媒大国美国,力图寻找一条培养主持人的捷径。然而,孙祖平惊愕地发现,在主持人的故乡美国,竟然根本没有专门培养电视节目主持人的专业教育。在中国,有关主持人的理论著作和教材超过100种,平均每年出版10种,有关主持人的理论文章多达几千万字;而在美国,这个数字竟然为零。
而同样的疑惑,也困扰着主持人杨澜。在哥伦比亚大学这所藏书不可谓不丰的大学里,杨澜“却没有查找出一本有关主持人理论方面的书籍”。她甚至发现,“美国并不存在定义严格的主持人这一职业,几乎所有的电视节目主持人都来自电视之外的职业背景。”
孙祖平意识到,当年开办主持专业竟是一个“历史的误读”。因为“误读”,现行的主持人教育呈现这样一统的局面:百校一型——近300所院校所实施的基本是不分类别的主持教育;万人一面——数万学生大多都被培养成为不具备节目背景和学识特长的主持人。
如此培养出来的主持人,必定缺乏专业的核心竞争力。孙祖平半开玩笑地说:“我们对主持人的教育,不过是在教育学生做好3件事——一是说好普通话,二是用普通话说好话,三是在动作中用普通话说好话。”因为缺少新闻、教育、财经、心理等专业背景的支撑,孙祖平推测:“这个体系培养出来的主持人,其中多数人将难以胜任他们钟爱的这一职业;若干年后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业者将在主持岗位上销声匿迹。”
主持教育“裸奔”,无专业依存难生存
孙祖平的“预测”如今已渐成事实。一位主持专业毕业的学生去主持医疗卫生节目,他根本没法跟患者、医学专家沟通。“他没有医学方面的专业背景,怎么能主持好医疗卫生类节目?”孙祖平认为,“主持”的概念必须以新闻、综艺、教育、体育等内涵定性,才能进入专业教育领域。现行的主持人教育,不依傍新闻、综艺、体育、心理等专业,如同“裸奔”一般。
杨澜也认为:“随着中国电视的日臻成熟,对主持人的要求也必然越来越专业化。我们将很难再相信一个过于年轻的面孔来分析中东局面,无论他多么上镜。”
中央电视台高管孙玉胜发问:“优秀的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,是院校培养出来的吗?回答也许是残酷的:不是。”孙玉胜认为,如同院校不可能设有“经理专业”和“部长专业”一样,优秀的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也不应该产生于某个院校的某个专业,而应该与经理、部长一样,通过实践检验来选拔,看其是否具有相应的能力,这个能力在于实践的结果而不在于学历出身。“央视新闻评论部的白岩松、崔永元、水均益以及王志、董倩、张羽等,都是如此。”孙玉胜说:“新闻节目主持人,必须来自优秀的新闻记者。《东方时空》和《焦点访谈》就贯彻了这个理念:记者——名记者——主持人——名主持人。”
主持人毕业证,成靓丽“嫁妆”
尽管优秀的主持人“不应该产生于某个院校的某个专业”,然而,主持专业的开办,仍然如同脱缰野马般一路狂奔。主持专业在全国各个高校中遍地开花,东北、河南等地的农业大学里也纷纷办起主持专业,并且每年一招就是数十上百人。
最近,一位西北某外事学院的院长来到上戏对上戏副教授石俊说:“我们外事学院也准备开设主持专业,每年招一两百名学生。”石俊知道,在那座城市里至少已经有5所高校开设了主持专业,其中一所每年“出产”200名主持人的师范院校,只有一两名毕业生能进当地的省电视台。
石俊认为,主持专业“是一个缺少行业壁垒的专业”。“演员、某个领域的学者,都能来抢主持人的饭碗,而且比主持专业的学生主持得更好。”石俊说。如上海的荧屏主持人程雷、黄浩都是上戏表演系毕业的;湖南台的汪涵以前是做剧务的,何炅则是大学老师出身;普通话并不标准的袁岳也能主持《头脑风暴》……
每年上万名主持专业毕业生就业境况十分堪忧。在孙祖平看来,那些二三流院校培养的主持人,更是难以拿到话筒。这些人毕业后干吗去呢?石俊说:“4年的主持培训,至少让那些‘准主持人’有了漂亮的声音、不俗的仪态。于是,其中女生手里的主持人毕业证大多成了嫁入豪门最奢华的嫁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