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 论述类文本阅读(本题共3小题,共计9分)
严歌苓《芳华》:个人记忆与集体叙说的纠缠
《芳华》原名《你触摸了我》。电影主创方将其改名为《芳华》,出版方也顺势将小说改名。对于改名,电影主创方是这样解释的:“‘芳’是芬芳、气味,‘华’是缤纷的色彩,非常有青春和美好的气息,很符合记忆中的美的印象。”青春以独有的姿态绽放芳华,与“你触摸了我”相比,“芳华”这个名字更能触发一代人对青春时代的集体怀念与致敬。
但在严歌苓小说《芳华》中,作者对于个人记忆与集体叙说的错综交织始终保持着清醒和警惕,并未急于让“一个人”成为“一代人”,或者让“一代人”代替“一个人”。书中的何小曼成为战斗英雄后,叙述者“我”——小穗子看了关于何小曼的新闻报道,“只觉得哪里不对劲,不是那么回事,可是说不出所以然”。这个“不对劲”,正是源于个人记忆被集体叙说覆盖后的困惑感与无力感。对于个人记忆,严歌苓说:“我了解的他们,是多出许多层面的。”而集体叙说则是要在这许多层面中,找到高度凝练的那个惟一的层面,个体只得湮没其中陷入失语境地。
这种清醒和警惕决定了小说的写作方式。叙述者“我”既参与记忆之中,又随时准备跳出故事之外。在娓娓讲述后又笔锋一转,“我想我还是没有把这一家人写活,让我再试试”,一句话毫不留情地将读者拽出故事,与讲述者一同冷静旁观。这种安排颇有德国作家布莱希特“陌生化”理论的味道,演员在台上突然跳出剧情直接面向观众讲话,使观众不会沉浸于剧情之中与角色同呼吸共感受。一言以蔽之,讲述者或表演者是要让读者、观众去思考,而不是去体验。
事实上,严歌苓在处理其他题材时,一直是一个注重外部体验的作家。如写《陆犯焉识》,她亲自去青海农场实地采访。她以一种新闻记者式的严谨与敏锐,探寻秘密,发现人物,收集细节,然后重新编织成一个个故事。而在处理以《芳华》等为代表的文工团题材时,面对最为切近真实的生命体验,曾经的文工团员严歌苓恰如其分地保持了距离,个人记忆的原始形态得以保存。因其自身经历的独特性,隔着时间流逝与空间转换,隔着文化差异与身份认同,隔着个人经历与历史变迁,严歌苓实现了一次与自己的对话、审视乃至审判。对个人记忆的深入探索,不仅使严歌苓在处理同类题材时避免掉入“伤痕”“反思”的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