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下面的文字,完成1-3题。
曾经有人说沈从文是个文体家。沈先生曾有意识地试验过各种文体。《月下小景》叙事重复铺张,有意模仿六朝翻译的佛经,语言也多四字为句,近似偈语。《神巫之爱》的对话让人想起《圣经》的《雅歌》和萨福的情诗。他还曾用骈文写过一个故事。其他小说中也常有骈偶的句子,如“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,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”,“地方像茶馆却不卖茶,不是烟馆却可以抽烟”。但是通常所用的是他的“沈从文体”。这种“沈从文体”用他自己的话,就是“充满泥土气息”和“文白杂糅”。他的语言有一些是湘西话,还有他个人的口头语,如“即刻”、“照例”之类。他的语言里有相当多的文言成分———文言的词汇和文言的句法。问题是他把家乡话与普通话,文言和口语配置在一起,十分调和,毫不“格生”,这样就形成了沈从文自己的特殊文体。他的语言是从多方面吸取的。间或有一些当时的作家都难免的欧化的句子,如“……的我”,但极少。大部分语言是具有民族特点的。就中写人叙事简洁处,受《史记》、《世说新语》的影响不少。他的语言是朴实的,朴实而有情致;流畅的,流畅而清晰。这种朴实,来自于雕琢;这种流畅,来自于推敲。他很注意语言的节奏感,注意色彩,也注意声音。他从来不用生造的,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,用的是人人能懂的普通词汇。但是常能对于普通词汇赋予新的意义。
比如《边城》里两次写翠翠拉船,所用字眼不同。一次是:有时过渡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,是羊群,是新娘子的花轿,翠翠必争着作渡船夫,站在船头,懒懒的攀引缆索,让船缓缓的过去。又一次是: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,见客人正盯着她,便把脸背过去,抿着嘴儿,不声不响,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。“懒懒的”,“很自负的”都是很平常的字眼,但是没有人这样用过,用在这里,就成了未经人道语了。尤其是“很自负的”。你要知道,这“客人”不是别个,是傩送二老呀,于是“很自负的”,就有了很多很深的意思。这个词用在这里真是最准确不过了!
沈先生对我们说过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(契诃夫也说过类似的意思)。所谓“准确”,就是要去找,去选择,去比较。也许你相信这是“妙手偶得之”,但是我更相信这是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